褐衣嬷嬷笑着向她走近:“老奴是宗人府里的嬷嬷。姑娘管不住自己的舌头,便只好由我们宗人府来管。”
她说着将药递到江玉媱的嘴边,熟稔地伸手掐住她的两腮:“还望姑娘往后谨言慎行,不再生口舌之灾。”
江玉媱吓得脸色煞白。
本能地闭紧嘴又被嬷嬷掐开。
眼见着那碗褐色的汤药就要灌进喉咙,幽室外的走廊间倏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。
同时传来的,还有一位女子的声音:“嬷嬷们且慢。”
褐衣嬷嬷短暂地停住动作。
扭头看向幽室门外。
见进来的是名面生的宫女,便谨慎地开口道:“老奴眼拙,敢问您是哪家的姑姑?”
那名宫女也不作声。
仅是往她面前走出两步,将带来的玉牌给她看了看:“嬷嬷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褐衣嬷嬷仅看了一眼,背心里霎时便生出汗来。
“老奴知道。”她连忙低头挪开视线,示意两名粗使嬷嬷先出去,复又颤声对那名宫女道:“只是东宫里的段侍卫辰时要来拿人……”
宫女收回玉牌,略微点了点头:“我会处理妥当,不会让嬷嬷为难。”
褐衣嬷嬷如蒙大赦。
她连声道谢,将手里的药碗搁在室内长桌上。
也快步往幽室外退了出去。
随着铁门掩上,幽室内再度恢复寂静。
江玉媱惊魂未定,颤抖着抬手指向远处的药碗:“那,那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?”
宫女侧看向药碗。
棕褐色泽,气味辛辣。
是宗人府里专门配置的哑药。
专治喜爱在宫中搬弄口舌之人。
思绪定,她收回视线,再度启唇吐出两字。
“砒霜。”
这致命的两字落下。
江玉媱惊惶地往后退去:“砒、砒霜?”
“她们是要我死?”
宫女微微点头。
她走到桌前,端起那碗棕褐色的汤药再度向江玉媱走去。
“你现在有两个选择。”她将汤药递到江玉媱的面前,看着她那
双惊恐无比的眼睛:“喝了这碗药,或是,跟我走。”
*
辰时将至,东宫里天光大亮。
容隐抬指摁着眉心,敛眉自太师椅上起身。
交替时的钝痛渐渐过去后,他眼前的场景迅变得清晰。
面前并非是东宫的祠堂,也并非江萤的寝殿。
而是他素日里公办用的书房。
容隐微微皱眉,在那些汹涌而来的旖旎记忆里,垂落目光看向眼前的长案。
原本放置在此的公文被扫到两侧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条碧绿色的披帛。
江萤的披帛。
容隐的目光停留。
稍顷后缓缓抬起指尖,那散落在他公文间的披帛拾起。
丝质的披帛入手微凉,澄碧的色泽,令他想起昨夜倒映着月光的湖水。
披帛的末端曾在江萤起舞时轻擦过水面。
如今整夜过去,水迹早已经干透,只留下一点略深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