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春回白垂落,皱壑深深,站在那里,颇有些难经风雨的衰态。人也恹恹的,没什么精神:“我已老朽,时日无多,不想浪费在聊天上。尤其是不想跟不懂敬老的人聊。”
姜望一纵而至:“那便厮杀!”
铛!
燕春回再次遁远,其身已然逃出杀势,乘槎星汉和长相思的锵鸣才随之响起,在天地之间不断地回转。
他说道:“你杀不了我。”
“那就一直杀。”
“你想要杀到何时?”
“你别管。”姜望步步紧逼:“我时间很多。”
“讲不讲道理了?!”
“我正在跟你讲!!”
断魂峡里随手一剑,余北斗要拎着他躲进命运长河,才险险逃生。哪有什么道理讲?
星月原上天倾剑海,两方兵将皆似蝼蚁,人命如枯草,何曾有什么道理可讲?
但今天燕春回一直在讲道理。“小友……何必?!”
“你别管了。”
“我是不想管……要不然你别来呢?”
“可我已经来了。”
燕春回瞪着他,一双眼睛忽清忽浊。
曾经恶贯满盈,培养也庇护了许多人魔,荼毒不止万里,祸世不止百年的无回谷主人,现在这般痴痴呆呆困惑的样子,还真有几分老弱病残的可怜!
倒像是本分生活的老人家,被那黑心的青皮流氓欺上了门。
再看看那远处夹着尾巴呜咽的老黄狗,泥泞里泪流满面的美丽女人……真是一幕再套路不过的话本情节。
什么强抢民女、欺凌老弱、踹狗、摇鸡蛋黄。
也如话本故事里无数次重演的那样,无助的老人家,最后总是要屈服的。
“好罢!”燕春回长声一叹,双手微垂,剑光绕指,颇有几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伤感:“你想要聊些什么?”
姜望暂且止剑,立时进入聊天的状态:“当初我去无回谷拜访燕前辈,是谁向您透露了消息?”
“何必多礼?我宁可你不要称前辈,还如先前!”
“无论双方立场如何。若能解惑于我,我自当敬之。”
“这事我不能说。他人救我于水火,我岂能陷他于不义?”
姜望又抬剑:“那便厮杀吧!”
“钱丑!”燕春回喊道。
姜望沉默片刻:“这么说,是神侠托他转达的情报?”
燕春回摇了摇头: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姜望静静地看着他,仿佛在判断他言语的真假。
燕春回略显痴呆地站在那里,眼睛渐有浑浊的趋势。
姜望赶紧又问道:“我知道你和叶前辈有交易,他还找你借了一剑——他付的酬劳是什么?”
燕春回暂止浊眸,维持了几分清醒:“这是我和他的事情。”
“不方便说?”
“不能说。”
感受到燕春回的坚决,姜望便将这个问题放过,转道:“我知道宗德祯在和叶前辈大战的时候,分念来找过你,那时候你说自己忘了——叶前辈把什么重要消息寄存在你这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