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锵锵醒的很早,但他没着急起来,而是躺在沙上竖着耳朵先听了会儿窗外,屋外楼下的街面上已经奏起由零星人声、自行车铃声、汽车声、狗叫声和鸟叫声共同交织在一起的美妙乐章,内外一比,屋里显得格外安静,父母卧室和厨房都没一点动静,今天是星期天,他想着母亲可能是因为累还没起。
他习惯性地望向一个方向,看到空荡荡的墙壁才意识到这已不是他出国前住的地方了。
他翻身坐起,从桌上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,还不到六点半。
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明亮,穿越晨曦和楼群的上空,透过窗户在客厅里弥漫,董锵锵看到有丝绸一样的线条在墙壁上荡漾,不大的客厅渐渐亮堂起来。
可能这就是住高层的好处,董锵锵嘀咕着从沙上缓缓起身,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。
他想给母亲做顿丰盛的早餐,打开冰箱才现里面空空如也,牛奶、面包、香肠之类的传统早餐食品一概没有,只有几颗瘦小的鸡蛋惊恐地缩在冷藏室的一角,似乎是畏惧董锵锵的目光。
董锵锵又翻了翻,橱柜里也不见方便面的影踪。
他叹了口气,尽量压低声音地又仔细检索了一遍厨房,只找到面粉和大米,其他就只有昨晚的剩菜了。
他把仅有的鸡蛋都拣了出来,熟练地在碗里打匀,一边热锅烧油一边在水池旁小声洗脸,生怕吵醒还在休息的董母。
锅很快热了,他把切好的一大把葱花一股脑地扔进锅里,看到葱花渐渐泛起金黄色,正准备把鸡蛋汁绕着锅边转圈倒入锅里,就听厨房门外传来大门开合的声音。
董锵锵不知所以,把关着的厨房门打开一道缝往外瞅,正好看到拎着大包小包东西进屋的董母,四目相对,两人都很意外。
“这么早就起?你怎么不多睡会儿?”董母问。
“您一大早干嘛去了?”董锵锵使劲吸溜了几下鼻子,一股熟悉的香味窜入鼻中,“买的什么这么香?”
“油条、豆浆、肉包子、豆沙包,糊塌子、小米粥、油饼……来搭把手。”董母边说边把手里的袋子往餐桌上放,董锵锵赶忙伸手帮忙放到桌上。
“您怎么买这么多啊?咱俩这得吃几顿啊?”
“什么糊了?”董母刚要回答,猛地嗅了嗅鼻子,目光投向厨房,“你火上有东西?”
“糟糕……”董锵锵也闻到了,一个健步窜进厨房。果不其然,油锅里的葱花已经成了一坨黑渣渣,他赶忙把葱花从锅里撇了出来,又迅把鸡蛋汁都倒了进去,不到一秒,鸡蛋汁就变成一整张蓬松的鸡蛋饼。他把火关好,将鸡蛋盛到盘子里,大开窗户,关上厨房门,一通操作后才回去跟董母说话。
“您怎么也不多睡会儿啊?”董锵锵边摆碗筷边埋怨道,“我都回来了这些您就不用能了。”
“人老了睡不了太长时间,再说我平时也都这个点儿下楼买吃的,很方便。喏,你尝尝这家的肉包子,皮薄馅多,咸淡合适,每天早上买他家的都得排队。”
董锵锵伸手拿过一个小肉包子,捏在手里沉甸甸的。他小心咬了一小口,包子里的热汁肉眼可见地从被咬的地方涌了出来。
“慢点儿吃,别烫着……”董母一脸宠爱地望着儿子的吃相,她已经很久没在这个家里看到狼吞虎咽吃饭的人了。
“嗯,好吃。”董锵锵点评的同时,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包子,顺手又拎起一根油条。
见董锵锵吃的开心,董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,昨晚没给孩子做饭的内疚感一扫而光。……
见董锵锵吃的开心,董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,昨晚没给孩子做饭的内疚感一扫而光。
“医院几点能探视?”董锵锵抹了抹喝完豆浆后嘴上留下的“豆浆胡”,“咱们几点出?”
“不急,去太早也进不去。咱们九点出一小时怎么也到了。”
“您一般怎么去?公共汽车还是骑车?”董锵锵问。
“公交坐到上地,13号线坐到西直门倒二号线,然后复兴门换一号线,王府井下就可以。”
“我记得o1年出去时BJ才两条地铁,这么快就增加了这么多啊?”董锵锵现自己不在时BJ生了很多变化,他又想起昨天在高旁看到的工地,忍不住感慨,“感觉日月异的。”
“电视里说,以后每年BJ都会增加一到两条地铁,再过十年,BJ可能就有十几条地铁了,那时出门就方便多了,不像现在动不动就堵车。”
“那BJ地下不都成空的了么?不过大城市恐怕都这样,巴黎、伦敦、纽约也都是蜘蛛网一样的地铁线。”
董锵锵心疼董母挤地铁,“妈,我没回来您坐地铁,我回来了咱们还是打车吧,毕竟现在(役)情还没过去,多少有些不安全,打车钱我出。”
“你这傻孩子,”董母面露难色,“你的钱还不都是我跟你爸省吃俭用挤出来的?不当家不知柴米贵,你还是省着点,以后你用钱的地方只多不少。”
“是是,我的钱都是您的钱。”董锵锵哄着董母,“但您这次得听我的,我就待一周,都扔通勤上没那么多时间。”
董母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,她也不愿儿子这时挤地铁,怕他真有个好歹。回头她被董父埋怨事小,耽误了董锵锵的学业事大。
“那你找个棒球帽,把头收进去。”董母提醒道,她担心董父看不惯长,回头再跟儿子吵起来,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,为这点事犯不上,再说长也没什么不好,儿子留长挺帅的,至少她这个当妈的看着欢喜。
见母亲不再坚持,董锵锵麻利儿地收拾好自己和白天办事所需的东西,在楼下花店买了束花,打车直奔协和。
步出小区时,董锵锵才看清这是一个还算的小区,小区外墙是半旧的漆,墙皮基本都健在,但小区里既看不到什么医护工作者,也不见告示栏和单元门口贴什么警示性的通知,似乎(役)情离这里很遥远,而跟董母、董锵锵戴帽子戴口罩全副武装的自我保护相比,出租车司机的态度很无所谓,倒像是董母和董锵锵小题大做一样。
也许是早上起得太早,董母安静地闭目养神,没再跟董锵锵聊天。
本章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