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绵细雨飘洒在宣室殿的屋檐和廊道,宁王徐宗文听完薛赞的劝进不一言,百官在殿内也是悄悄观察徐宗文的脸色,一下子气氛凝重异常。
“薛赞,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?”徐宗文神色阴沉,眉头紧锁,过去许久方才开口问道。
薛赞仍旧跪在那里,他微微抬眼看去,没有刻意避开,而是正面迎着徐宗文的目光坚定心智回道:“臣劝大王不日登基,改朝换代,开辟新朝,以慰天下!”
薛赞此话一出,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一般。
如果方才的的话是薛赞一时失言,那么再一次重复的话,这就说明薛赞是铁了心的劝进了。
此时,百官之中不少人的心思已经开始活络起来,要是此事能成,这可就是从龙之功!一时间,所有人似乎都将伐燕大计抛之脑后了……
徐宗文没有说话,他缓缓起身,走下殿陛朝着殿门外走去。
雨声愈清晰,滴打在窗棂上,出清脆的声响。
几息之后,百官也也随之来到殿门前。地上的积水映照着诸人的身影,浮显的有些扭曲与模糊。
徐宗文又是不置一词,众人不解其意,只能跟随在身后。
“请大王顺天应人,早即大位!”在薛赞倡之后,尚书令裴卿也带头跪下请求徐宗文改朝换代。
裴卿之后,中书令郗俭、吏部尚书羊昙、工部尚书赵伦之、户部尚书沈叔任、礼部尚书谢汪以及新任御史大夫卞范之诸文武,除了远在建康的三司使郭裳,他们全都跪在檐下,不避风雨。
听着百官劝进声,徐宗文抬手掷于雨中,任由雨水滴落在掌心。“辅机,你等是将孤置于火上烤啊!”
听到徐宗文没有明确拒绝,裴卿就明白徐宗文是何心意了,心道看来此事可为,忙继续进谏道:“晋历世一十有四,践年百三十有四,四海困穷,王纲不立,中6板震,夷狄猖獗,致虐中国,民五存一……”
“若非大王起于青萍,屡战屡胜,诛灭群暴,勘定南北,亡秦灭凉,驱燕伐代,保晋室社稷宗庙于兵燹,护庶民黔黎于水火,扶危拯溺,荡涤廓清,祖宗之基既湮,七庙之飨胥殄,若坠渊谷,未足斯譬!”
“臣闻皇天之命无常,惟归于德,大王天命在身,奋威神武,海内归心,天下无双,怎么不可以取而代之,开辟新朝之宗庙社稷?”
好家伙,原本以为这位被宁王依为腹心的辅之臣不愿意推戴,谁承想人家早已经打好了腹稿,就在这等着呢!
于是乎,为了强夺从龙之功,诸文武也开始上前劝进。
“大王天纵圣德,灵武秀世,一匡颓运,再造区夏,固以兴灭继绝,舟航沦溺矣!”
“昔火德既微,魏祖底绩,黄运不竞,三后肆勤。故天之历数,实有攸在。大王理应顺天应人,早正大位,以安天下人心!”
“大王气凌霄汉,奋其灵武,大歼群慝,克复皇邑,屡立战功,天下瞩目……”
“大王内纾国难,外播宏略,龙颜英特,天授殊姿,君人之表,焕如日月!天降我主,以安乱世,请大王即大位!”
……
众人搜肠刮肚,引经据典,纷纷赞扬徐宗文往昔功绩,以求在日后史书上留下一个名字!
中书令郗俭倒是另有一番说辞,他缓缓道:“臣闻率师伐国必师出有名,我大宁虽已立国,但仍旧为晋室之藩属。大王今日为宁王灭国之功皆归于晋室,此非为臣等之所望,亦非将士之所盼!唯有大王取代晋室才能真正号令天下完成北伐大业,做到驱除胡虏,恢复中华之伟业!”
“守约说得对,说得好啊!”最后徐宗文还是默认了,默认了百官劝进,默认了自己被推着走上了那一步。
这一次,没有三辞三让的虚心假意。
这一次,没有震惊天下的祥瑞人和。
这一次,没有冗长复杂的繁文缛节。
礼部选好了吉日,尚书省起草好了登基诏书,废立诏书,选排了前往建康的使臣,一切便顺其自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