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踏入你的牢房,走过一片迷雾,就到了你在云星的家里,你父母很忙,只有一个叫云云的十二面菱形体陪你。”
“看来是真的,”方遥平淡的声音里读不出任何情绪,“连云星都知道了。”
“都是实话,我不会骗你。”
“后来呢。”
“后来你就长大了,进了仙女局。”
方遥周身散的压迫感,在突如其来的时间跨度里中断,还有这个奇怪的称呼:“仙女……局?”
“仙女座什么什么调查局,你们单位名字也太长了,”罗漾真情实感抗议,然后安利起自己的“明创造”,“简称仙女局,我起的,好听好看又好记,回去可以告诉你们组长。”
信息量丰富得远方遥预料:“组长你也认识?”
“不认识,”罗漾诚实摇头,“我就知道你们是域外分局,你原来在一组,后来被踢到二组。”
方遥:“……”
“但不是因为你菜,是因为你很厉害,他们一组驾驭不住。”罗漾完全站在方遥这一边。
“我知道。”方遥承认得丝滑流畅。
罗漾乐出声:“所以你现在信了吧,我真认识你。”
“不够,”方遥走到最近的一张长椅上坐下,理直气壮要求,“再多说一点。”
罗漾:“……”人是长大了,但心绝对没有,这不就是小孩儿死活不睡觉非要让人再多讲一个睡前故事么。
那就讲吧。
“银河系里有个五位数编号的星球,星球上有一片沙漠,沙漠上有一群怪物,怪物里有一个复合体……”罗漾完全遵循“从前有座山,山上有座庙,庙里有个和尚”的地球童话结构模式。
“28645,”方遥临时打断,帮他补全,“星球编号。”
罗漾愣住:“你记得?”
当然记得。方遥脑中闪过并不那么愉快的回忆,语气却满不在乎:“那次遇到了暴雨。”
罗漾看出对方佯装的轻松,可他已经顾不上了,迫切想知道:“暴雨之后呢,还生了什么?”
“我有些失控,吃点东西就好了。”方遥一带而过。
“你吃的是糖,”罗漾清晰说出每一个细节,“地球的糖果,口味很奇怪,但能让你在雨声里冷静。”
方遥目不转睛望了他一会儿,认可似的点头:“看来你确实在场。”
“我不只在场,还参与了,”罗漾努力说服对方,“我不是你记忆的旁观者,不然你哪来的地球糖?”
“云云给的。”
“那云云怎么会想到要给你地球糖果?”
“我要的。”
“你又从哪里知道的,为什么会向它要?”
“……”
方遥似乎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,第一次认真细想,可这就像你见到一个东西,或者一处景物,你觉得它们很熟悉,你一定见过,一定来过,却又怎么都想不起。
在云星对这样的情况有固定解释——基因记忆。研究认为是相同基因在延续中出现的片段意识复苏,本质上没什么意义,也没有人会去真的追根溯源。
地球上对于这类情况也有解释,方遥学习地球知识时接触过,还是出自那个延续至今在最古老的地球文明——他们将这种虚幻又熟悉的潜意识印象统一称为“我上辈子见过”。
罗漾把方遥问住了,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他能讲出无数事实当呈堂证供,绝不会撒谎的方遥也肯定一一承认,但有什么用呢,方遥还是想不起。
支线里的方遥和眼前的明明是同一个,可支线里的方遥即使被雨淋得睁不开眼,也会认出捂他耳朵的自己,面前的方遥能清楚看见自己,眼神却像在看一个有趣的陌生人。
行程进度也没动。
罗漾查看吊坠投射,【不为人知的他】还是85%。
“我想不起来,你很失望?”方遥反坐在长椅上,两手搭在椅背,悠闲惬意。
“没有,”罗漾口是心非,但也没全非,毕竟就是这么个情况,只能展望未来,“想不起,那咱俩就现在开始重新交朋友。”
“谎话。”方遥无情戳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