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杨苦笑着,自言自语。
他当然在愤怒,既为这无可奈何的现状,又为自己拥有力量却同样无力而感到悲哀。
“所以,我们要不要也试试看?或许这只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?”
星期日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和这位最后的同伴交流,他看着突然出现在铁架床上的箱子,嘴角有些抽搐,但还是走了过去。
“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,与其担忧身份暴露导致名声扫地,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把自己打扮得面目全非不让人认出来。”
老杨也看淡了,他叹了一口气,目光里蕴含着老年英雄最后的矜持和倔强。希望最好这一切只是个恶作剧,不然他大概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那个家伙了。
光华闪过,这两人也消失在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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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,您真是个品味独特的家伙。”
“如果是为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三重色眼睛,您大可不必多此一举,我大可以向您直接提供埃维金人的生命方程式。”
砂金在心里腹诽着,可他在聚光灯下又笑了出来,笑得那么开心,那么荒唐。
“难不成是我猜错了?”
“如您这样的大人物定是不缺这无伤大雅的乐趣的,您不会只是想看我为您起舞吧?”
莲步轻移,越过舞台上的纱帐,只见得一只玉足点在了舞台上,裙角轻捻,她开始旋转。
这是一支怎样的舞步?
金色的长拂过她的脸颊,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美玉雕饰的流苏,无休止的旋转,宛若一个时代落幕时的轮舞。
舞娘的眉眼带笑,指上摆一个精致优美的花,浮手阴晴,长裙上的晶石坠珠和她脚腕上系着的铃铛叮当作响,晃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睛。
这舞步犹如大漠荒原上落下的雨滴,零零散散的,突然铺天盖地,如同这世间只余下舞者孤独的在大雨中跃动,向着沉默不语的神献上祭礼。
地母神厌恶华而不实的仪式,但现在已经没有她应当庇护下去的人了,也就不必担心那失落的形式主义传承。
砂金当然曾经看见过这支舞。
那时,卡卡瓦夏坐在沙堆上,家人们都围在温暖的篝火旁,他的姐姐在火焰的照耀下起舞,影子被风拽的很长很长。
姐姐是不可能在这里登台起舞了,但是此刻一身绫罗的他未必不能做一出对照,就当弥补她。
弥补吗?当真弥补得了吗?
埃维金人的血液都流干了,浸不红故乡的沙丘,只是突兀的在星际和平公司的年表上无足轻重的划上一笔。
这支舞,献给那一年雨季依然干涸的河谷,献给卡提卡人高高挥下的屠刀,献给那场迟来的洗不掉血迹和泪斑的暴雨。
“姐姐,这支舞献给你。”
台上的舞者在心里对着自己说。
镜子里化过妆的倩影和记忆里的家人一般无二,三重色彩的眼睛点染零星晶莹,落在他脖子上那枚象征奴隶身份的条形码上。
这支舞很美,却太凄绝,所有用在其中的音律都因为失落而演化成挽歌。最后一个埃维金人,在匹诺康尼的舞台上起舞,这支舞终究会停下。
终于,要结束了……
曲子的最后一个音节被某人带着哭腔的笑声模糊了,舞娘以掌掩面,落落大方的行礼,然后走下了舞台,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去。
“愿母神为你三度阖眼,令你的血脉永远鼓动,旅途永远坦然,诡计永不败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