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康王看着渊月,点头道:“确实很像你母亲。”
渊月一怔,忍不住问:“你是谁?”
“你不认得他?”萧离说:“也对,那时你应该没有出生。这位可是你的前辈,摇光长老。”
渊月大惊失色。
“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我,我都几乎忘了,这是我的名字。”
金奢狸眼睛瞪圆,心道:究竟怎么回事。
老康王说:“我很好奇,你是怎么猜到的。”
萧离把耀辰和渊月的对话告诉他。老康王摇着脑袋:“只这一点就敢猜是我,未免大胆了些吧。”
“当然还有别的。”萧离说:“昭妃谋乱之时,说有一个神游境相助,定然能成大事。而就在那个时候,凉州骑忽然逼近秦岭,最后那个神秘的神游境没有出现,凉州骑又退回了凉州。是不是太巧了些?”
老康王叹息说:“昭妃心比天大,执掌天下也就罢了,还妄想一统江湖。”
萧离又说:“我回京之前,诸葛惊鸿特意告诉我。洪照和徐幼娘死在凉州途中,且是神游上境出手。我当时还不明白,后来想想,也许洪照没有对我说实话。他虽是太子的人,但四年前大雪山害我却不是太子的主意。我让他带着徐幼娘去太平镇,他却转道来了凉州……”
“嗯,当年你死了确实比活着好,所以左佑师才出了这个主意,洪照,小人也。”
“其实,你不应该出手。”萧离说:“像他那样的人,杀与不杀区别也不是太大。”
“死人,总是比活人让人放心些。”
“所以诸葛惊鸿才会警觉。”萧离说:“只是他没想到是你,他怀疑的人是左佑师。天一道士便是这个时候来到凉州,试探左佑师,将其打伤。”
老康王点头:“当时我有所察觉,本可出手,可又有所顾忌……”
“就像当年的天机道人,你生怕他活着露出你的身份。”
老康王略显忧色:“自我出天都,他是唯一见过我真面目的人。当时那个世道,天都之人想要立足,几无可能。除非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。”
金奢狸已经听的傻了,这些秘密她从来不知道。
老康王许是累了,干脆坐在石凳上:“说下去,我想听听,究竟是哪个地方成了败棋。”
“是左佑师。”萧离说:“那天我撞见左佑师,现他深藏不露,是合道巅峰的境界。当时没有忍住惊讶之色,他因此对我出手,用的还是幻阴指。”
“金遗就是中了幻阴指,这功夫只听人说过,百余年来早已失传。可以猜想,当年伤金遗的人就是左佑师。”萧离把最初的想法说出来。
“有道理。”老康王点头。
“若说左佑师对凉州有异心,我想谁也不会信。”他看向金奢狸:“即便河口之上,左佑师没有出城救阿狸,她也不曾有这样的想法。”
金奢狸低下头,萧离说的很对。
“然后呢?”康王又问。
“若左佑师绝不会对你有有异心,那么为什么要出手,用幻阴指伤了金遗?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刚开始我也想不通,可我想到竹之武的时候就豁然明白了。当年天机道人因噬神姬而亡,他那中了噬神姬的徒弟,又愧疚自戕。这件事,姑射山怎么能放过,定然四处追查,早晚会现端倪。”
萧离说:“我若是姑射山之主,定然是将门人查个清楚,噬神姬这种东西,不是那么容易施展的。下毒之人,定然是与门人有极大的关联,不是亲朋,就是好友。”
“唉……”一声叹息,萧离抬头一看,只见白衣道士天一站在房顶,感慨说道:“都怪我当年贪恋红尘,回山之后许久才想通这一点,于是开始彻查,查到许多端倪。其中之一,便是当时竹之武游历江湖,竟与康王长女是一对情侣。”
老康王哀叹一声,往事不堪回。
萧离接着说:“想通了这一点,左佑师的做法也就有了解释。无非就是苦肉计,惑人之术。金遗中了幻阴指,江湖那么多高手,以老康王的名望,比竹之武高明的不会请不来吧。不说别的,一封帖子到武阁,我想武阁阁主不会不卖面子,最起码也会派端木雄来,他可比竹之武高明的太多。”
天一也是一声长叹:“此时想想,真是此地无银,可当时因着这件事,这条线索就此揭过了。”
金奢狸惊愕的问:“父亲,是这样的么?”
老康王抬头望着天空:“往事历历,竟过了这么多年。”
萧离说:“有了这个猜测,我自然就想到了你。左佑师以你为主,他只不过是个合道巅峰,像他那样的人,怎会做一个平凡老头的仆人。”
老康王一笑:“那是当然,天地合道,除了神游上境,谁还有资格让其臣服。”
“河口之上,我与左佑师一战,觉他所用功法竟与水月大宗颇为相似。于是我猜,他也是天都的人。想起耀辰所说关于阴月教的往事,我想到了他口中那个天都长老——摇光。”
老康王呵呵笑着,似乎对萧离的猜测很是高兴。忽地脸色阴沉起来,看向府门的方向。
一个长相阴厉,干瘦如柴的道人施施然走进来,府门外的守卫好像没看到他似的。
那道人看一眼站在房顶的天一。
天一立刻像个孩子似的整理衣冠,打了个稽,低头叫道:“师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