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离心里正乱:若血玲珑到了渊后手中,那么南风呢?她在禅台幽谷,大智禅师绝不会允许渊后做什么的。可他受了重伤,想要拦,怕是有心无力。
听到渊月喊他,回过神来的时候,渊月已经被押上马带走了。
“你最好对她客气些,她很记仇,真的会杀了你。”
金奢狸斜着眼睛瞧他:“你是不是也这样想,好扶她坐正。”
自老康王死后,金奢狸就着手修建新的王府,在凉州的最北边。虽地处偏僻,不在闹市,却是个让人心安的地方。因为两侧临山,背靠大河。在两侧山上设置哨点,放置器具,居高临下,正是最佳守护。
即便守不住也无妨,王府之后就是大河,挖了暗渠,河水引入府中,成了一个人工湖。若要逃跑,方便且快捷。
萧离听了由衷的佩服。康王一死,凉州巨变,金奢狸未虑胜先虑败,把退路都想好了。
金奢狸满以为他会说两句佩服的话。
却听萧离说:“我要入京!”
“什么时候?”
“就现在。”
金奢狸说:“天已亮了,大婚在即,我已告知全城,请了浮光和渊氏一族观礼,你走了算怎么回事。”
“有些事情,若是不弄清楚,我实在安不下心来。”
金奢狸正想骂他两句:都什么时候了,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急在眼前呢。可萧离一晃就没了影子,那个急劲儿,就和偷情的男人,要被捉奸在床了似的。
萧离怎么能放的下心来。血玲珑是留给南风,治愈花惜脸上的刀伤。可眼下,血玲珑却在渊后手里。那是不是说,两个女人,也落到渊后手里了。禅台幽谷,有大智看着,他不信渊后会有这么的胆子。可是万一呢?
渊后冷酷绝情,却又心思细腻,只看她三两下就把明将军搞得拔不出刀来。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,明将军的老骨头都碎成渣滓了。何况大智终究是她亲兄,若是渊后动手掳人,他也未必会阻止。因为若是惊动五龙他们,就不只麻烦那么简单了。
身形闪现,人已出了凉州,东方的天空显出一抹微红。
萧离忽地停下:“大宗好闲情,自我出城就跟着。”
水月大宗冷冷笑道:“天已大亮,今日是渊月出嫁的日子,你这个做新郎的偏偏溜出凉州。是心有不愿,还是哄到了手,便后悔了。”
萧离不愿多说,刚想动身,水月大宗一晃拦住了他。
“水月大宗,你我之间本无仇。太平镇时,你几次想杀我,我都没放在心上。可今日你若拦我去路,那我们不死不休。”
“真的无仇么?那个金奢狸,在雪山西坳屠了水月族人,你当我不知道?”
萧离淡然一笑:“你若想动手,我可以奉陪。只是提醒你,今日的我,再不是那个太平镇里,你一根手指头就能捻死的蚂蚁。”说完不再理他,飞身而起。
水月大宗说:“你若走,我现在便回去凉州,将凉王府上下杀个干净。”
萧离倒飞而回,身上霎时间黑气涌动,状如妖魔。
“你先去死吧……”
他这一生,恩仇看淡,生死无意,却最恨别人威胁他。
红泥,便是为了他不受威胁,而选择了死亡。这件事在他心底,一直不愿想起,因为太痛苦了。
因为哪怕耗尽一生,他也无法弥补遗憾,回报那一点只是芽却未来得及开花的爱。
一拳袭来,水月大宗心念一动,身前浮现坚冰,刹那间形如盾牌。他的天一诀幻化随形,有几分流彩虹的影子,必是得了渊后相助。
萧离只是简单得一拳,愤怒让他不及思索,只想以最快的度杀了水月大宗。这一刻,他好像忘记心中所学,却又很清楚该如何出拳,如何劲……
涅盘之力喷涌而出,坚冰之盾刹那碎成冰花。
水月大宗身形暴退,手臂有些酸麻。全没料到萧离一拳,能有这般的威力。与那日雪山一战,完全判若两人。
萧离自己也没想到,无招无式,无章无法的一拳,却能把水月大宗震退。
“你资质也一般,但表现出来的,却比当年的独孤无我还要惊艳。”水月大宗说:“若非大事未了,我一定和你放手一战,那当是很痛快的事。”
萧离冷笑一声:“不要威胁我,尤其不要用女人威胁我,否则我会很疯狂。”
“巧了。”水月大宗一笑:“渊后让我告诉你,只要你和渊月成亲,亲亲睦睦,恩恩爱爱,你所在意的人就不会有事。”
萧离如坠冰窟:看来南风和花惜,当真落到渊后手里了。他深吸一口凉气,让心绪迅平复下来。
“渊后什么意思,就不怕渊月在我手里,也成了我手中人质。”萧离说。
水月大宗摇头:“没人能威胁得了她,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。”
萧离当然清楚,那日在圣京,她宁愿看着渊月死,也不愿现身。
水月大宗又说:“如果你不想被她威胁,那就应该像她一样无情。否则,无论你变得多么强大,终究会被人拿住弱点,受人摆布。”
萧离冷哼一声,不愿多说,反身奔回凉州。
耳边又想起水月大宗的声音:“无论渊后做什么,你都要对渊月好一些。至少,她曾不惜一切的救过你。”
眨眼间,已看不到了萧离。
萧离很清楚:在他心底,从未把渊月和渊后放在一起过。